2月2日,榆林市政府工作报告中公布“2023年十件民生实事”,位列第一的是:持续开展过敏性鼻炎防治。
(资料图片)
这一消息,令不少当地患者心头一暖。
但也同时说明榆林当地过敏性鼻炎防治的迫切性,而“持续”二字的表达,意在说明榆林过敏性鼻炎的防治已开展了一段时间?
过敏性鼻炎是什么病?为什么榆林要把这件事放在民生第一位?有媒体曾说风把榆林的沙蒿花粉和过敏性鼻炎刮到了西安,这是真的吗?一连串的问题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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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离开 才是唯一不难受的方式”
“子长快到了,一到就没那么难受了。”每年7月,榆林过敏性鼻炎患者刘青(化名)便是靠这点意念“离开”榆林的。
在榆林,有很多人和她一样有过敏性鼻炎,却不一定有条件“离开”。
刘青是西安人,2008年大学毕业后,随男友定居榆林,结婚生子。
2013年7月,一向身体不错的刘青得了场大病,病愈不久她开始持续流清鼻。
“起初我以为是感冒,但治感冒的药治不好我。眼睛、耳朵开始痒,我身边有不少过敏性鼻炎患者,上述症状,我自己都给自己诊断了,但还是去医院听了医生的‘确诊’。”刘青说,“此后每年7—9月,离开榆林成为我唯一不难受的方式。说来也怪,从榆林回西安,车一到子长,身上哪哪儿都不难受,全都通了。”
但作为一名小学教师,身体再不舒服,刘青9月也得呆在榆林。
“或许因为7、8月,我多不在榆林,所以在我这儿这病9月最难熬。鼻子不通气,睡觉时得整晚张嘴;嗓子疼眼睛痒,使劲揉又满眼红血丝,有时痒得想把眼珠子挖出来,严重时眼球、眼白、结膜都会肿泡儿,也就是过敏性结膜炎;整个人浑浑噩噩但必须带着厚重的鼻音坚持上课,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请假,因为有这病的老师也不少。”刘青说,“再就是雷雨、雷暴天气来前,过敏性鼻炎患者会出现十分严重的反应如哮喘。所以榆林的学校也都允许家长在雷雨来前,提前接有过敏性鼻炎的孩子。”
最让刘青难过的是:她这病也遗传给了孩子。
“患病8年多,我出现过2次哮喘,去年我孩子也有1次哮喘发作。发作时就是呼吸不上,必须立即吸氧。”刘青说,“雷雨前榆林各医院的急诊科,一定是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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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沙蒿背个锅吧”
刘青所在的一个有着近500人患者的微信群里,每年7—10月活跃度最高。
和群里甚至当地大多数患者认为的一样:蒿草是过敏性鼻炎的始作俑者。
“我虽然是个草根,但我也恨这个同是‘草根’的蒿草啊!我见一株就想连根拔一株。”患者王荣(化名)咬牙切齿地说。
但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智层面,很多当地人也很难简单认同这一结论。
榆林市林草局副局长王立荣直言:“先让沙蒿背个锅吧。但其实,过敏性鼻炎是环境、患者自身体质等各方面因素共同导致的症状。2018年,榆林市曾邀请北京协和医院,在全市选取7个县市区开展相关流行病学调查研究。协和医院专家指出:蒿类是导致过敏性鼻炎的重要过敏原。榆林的蒿类植物有十多种,常见的有沙蒿、黄蒿、艾蒿等,其中许多还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如可提取青蒿素的黄蒿、艾灸中用到的艾蒿等。”
(5月份的沙蒿)
对蒿这一治沙功勋,与很多曾饱受“沙尘暴折磨”的老榆林人一样,王立荣的感情复杂。
“榆林是咱陕西首个尝试飞播治沙的地区,1958年开始到1968年是初步试验阶段,陕西先后在榆林县(今榆阳区)西沙和东沙进行了沙蒿、柠条、草木犀飞播治沙造林的首次试验。相关技术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才逐步完善,1974年,榆林沙区连续实施8年飞播试验,解决植物种、播种期选择等问题,其中沙蒿就是被选定的治沙物种。”王立荣说,“但即使沙蒿也分几种。”
据他介绍,白沙蒿、黑沙蒿都是沙蒿,其中黑沙蒿是榆林固有的乡土植物种。
“当时选定的‘沙蒿’主要是‘白沙蒿’,它种子轻但适应能力强,被沙埋没后,可依靠表皮包裹的多糖物质吸水,形成胶状水泡,将沙粒粘住外还让自身发芽,喜生长在流动、半流动沙丘上,当流动沙丘被固定后,白沙蒿则逐渐衰亡,为本地原有物种黑沙蒿所代替。目前榆沙地区分布的主要是黑沙蒿。”王立荣说。
据陕西省林科院副院长、陕西榆林毛乌素沙地生态系统国家定位观测研究站站长石长春的研究,相比沙蒿,黄花蒿的花粉量更大,更容易引发过敏性鼻炎。
(黄花蒿)
王立荣还说,通过飞播,榆林860万亩流沙全部变为固定和半固定沙地。
“2015年起,榆林已不再实施飞播治沙作业。原因是榆林已没有成片的适合飞播治沙的沙地了,整个沙区的植被覆盖度达到了60%左右,这就是这些年飞播的功劳。由于飞播的花棒、踏榔、羊柴等灌木植物大部分生命周期结束,枯枝落叶分解后,为沙蒿提供了更好的生长环境,沙区的沙蒿数量越来越多。森林资源二类调查显示,榆林的沙蒿面积达328.5万亩。”
但对老一辈榆林人来说,沙蒿是他们心中一辈子感激的治沙功臣。“我没得鼻炎,但我知道没有蒿,我们还得吃沙!”70岁的老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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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蒿”需要时间
面对人数仍持续增多的过敏性鼻炎患者,防治势在必行。
自2019年起,榆林将“推进过敏性鼻炎防治的研究工作”纳入到十件民生实事。2023年,“持续推进过敏性鼻炎防治”位列十件民生实事之首。
2019年,榆林成立过敏性鼻炎防治工作专班,由市委书记、市长亲自挂帅,3年累计投入专项经费1700多万元。
其中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对蒿属植物进行科学的替代。
王立荣说:“目前,榆林的860万亩流动沙地已经得到了固定或半固定,不可否认的是,这其中沙蒿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榆林林草的建设重点已转向对林分质量的提升,沙区就是通过栽种樟子松、杨树、沙地柏、柠条等树种,一方面是其生命力顽强,适合沙地生存,另一方面樟子松等乔灌木长大后,遮挡了阳光,树下生长的生性喜光的蒿属植物的长势就会变弱,直至死亡。通过这种生物措施既不破坏现有的固沙成果,也可以减少沙蒿的数量,逐步对沙蒿进行更替。”王立荣说,“不过,树木从栽下去成活到长大,需要时间,这是一个较长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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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过敏性鼻炎的科研和救治能力
百理君从榆林市卫健部门了解到,除在每年春季花粉和夏秋花粉两个花粉季进行花粉浓度的预报和播报,推送雷暴天气的情况,提醒过敏性哮喘患者减少外出,携带抗过敏急救药品等,他们还在不断提升过敏性鼻炎的科研与救治能力。
比如,与永泽泰生物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合作启动微生态干预过敏性鼻炎临床应用探索。
与北京协和医院合作,启动500名过敏性鼻炎患者志愿者的脱敏治疗的试验。与北京协和医院共同举办过敏性鼻炎防治培训班培训多批医护人员。
与西安交大一附属医院施秉银团队合作。
2023年,随着“持续开展过敏性鼻炎防治”成为民生十件事儿之首,相关部门一定会推出更强有力的措施。
“其实防治过敏性鼻炎以民生十件事第一名被公布时,觉得挺暖心的,也还有点期待,作为生活工作都在榆林的人,当然希望不离开榆林就把这个病治好或者症状减轻。”王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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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把过敏性鼻炎从榆林刮到了西安?
这说法未必准确
此前,曾有媒体称,风把过敏性鼻炎从榆林“刮”到了西安。这说法在专业人士看来,并不一定准确。
因为生长力旺盛的经济作物蒿在我国西北、华北、东北和西南地区均有广泛种植。
“靠近毛乌素沙漠的榆林地区,是西北蒿草过敏性鼻炎的高发地区之一。”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耳鼻喉头颈外科副主任医师祝康说,“但西安、安康以及内蒙、甘肃等西北城市,都有不少患者。”
因此,2022年7月1日,以祝康所在科室人员为主力建立的“花粉过敏科普”微信公众号上线,在2022年夏秋花粉季播报特定区域的花粉浓度。
祝康说:“我国花粉季主要有春季花粉和夏秋季花粉两种,夏秋季花粉中就有蒿属花粉和豚草花粉,症状较春季花粉更重。2023年3月1日起,2023春季花粉浓度播报即将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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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干预或脱敏治疗 都能缓解不适症状
祝康引用相关研究称,随着近年饮食方式改变和卫生条件改良,或限制了过敏原的早期暴露,进一步阻碍免疫系统的正常发育,并导致人群中过敏性疾病发病率进一步提高。比如,由花粉引起的过敏性疾病‘花粉症’发病率在过去30年里升高1倍多,全球大约有10%—25%的人受此影响。
“还有相关研究数据显示,目前我国过敏性鼻炎患者蒿属花粉皮肤点刺试验的阳性率高达14.9-58.2%。”祝康说,“此外过去30年间,因全球变暖,全世界各地的花期都相应延长。加上空气污染带来空气中二氧化碳、臭氧含量的大幅提升,以及环境污染物如二氧化氮等,也都提供了更利于植物生长的土壤,导致花粉暴露量显著增加。”
“去年夏秋花粉季开始,我们启动了花粉浓度监测播报。当然,我们的目标肯定是致力于花粉浓度的预警,但这需要前期大量数据积累,才能得到相应算法等。”祝康说,“在业内人士来看,进行花粉浓度的预警,可指导患者进一步精准防护做好环境控制,并对早期干预治疗提供支持。”
据祝康介绍,除远离过敏原,同时在花粉季佩戴口罩、不穿毛衣、每日洗头和经常抖衣服等自我防护措施外,目前临床的主要治疗方法是:提前干预和脱敏治疗。
“比如,我一位患者接受建议:在2022年以往发病时间的前半个月来我院提前干预治疗,使用了我们开的鼻喷、口服等药物,在花粉季结束时,该患者称‘这个花粉季过得相对舒服。”祝康说,“但作为医生,我们还是更推荐‘脱敏治疗’,如果说其他治疗方法都是‘对症治疗’,那么脱敏治疗就是‘对因治疗’,通过对过敏原的小剂量暴露,增加机体对过敏原的耐受度,可理解为与过敏原‘交朋友’,减少机体对过敏原的过激反应。但治疗时间至少需要3年,且费用较高,是目前该治疗方式的缺点之一。”
百理君特别提醒,2023年的春季花粉期(通常3月—5月)就要来了,对柏树、法国梧桐树、杨树、柳树、榆树等花粉过敏的鼻炎患者,可别忘了最好提前半个月到医院预防用药哦!